去年12月前往美国参加女儿婚礼的老吴,完全没有想到婚礼结束后的回国之旅会这么难。

在过去的半个月,老吴已经为回国重新订了三次机票,但直到现在都没能有一班顺利成行。

原本老吴是在2021年12月底乘坐美国达美航空的航班回国,因故未能成行。计划一周后再飞,但这趟航班又被取消。老吴还被航空公司告知,这一航班估计要到今年3月才恢复。于是他退了票,重新花高价订了张美国航空1月13日的回国机票。

没想到的是,刚刚进入新的一年,老吴又被航司告知,美国航空13日的这班回国航班也被取消了,原因是这一航班在12月底入境中国后的旅客,因为不少被确诊新冠肺炎而触发了中国民航局的熔断机制,航班由此被暂停运行2周。

无奈之下,老吴又花了更高的价格,重新订了张美联航1月9日的回国机票,却在登机前收到了中国驻美大使馆的通知:由于他递交的核酸检测材料不合格,无法获得登机所必需的大使馆“绿码”,回国行程再次泡汤。

老吴的遭遇并非特例。最近一个月以来,随着国内新增境外输入病例的激增,回国航班被熔断的数量也越来越多,要回国的旅客,收到最多的就是航班被临时取消的通知。

兰州—拉合尔多式联运航班降落在兰州中川国际机场。新华社资料

回国航班熔断激增

所谓的航班熔断机制,是2020年6月,中国民航局会同外交部、国家卫健委、海关总署、移民局等共同设立的,并在2021年进行了细则的更新。

根据最新的航班熔断机制,回国航班的取消与否和取消时长,是与这一航班入境后7天内统计的境外确诊输入病例直接挂钩的。

比如航空公司同一航线航班,入境后核酸检测结果为阳性的旅客人数达到5个的,暂停该公司该航线运行1周;达到10个的,暂停该公司该航线运行4周,或者自航班入境的第四周起,限制40%客座率4周。“熔断”期结束后,航空公司方可恢复每周1班的航班计划。

老吴所订的美国航空1月13日的回国航班,就是因为上述规定,被暂停运行2周。而自2022年1月6日以来的一周里,中国民航局几乎每天都会发布航班熔断令,已累计向41个回国航班发出熔断指令,取消回国航班142架次,被熔断的航班数较此前大幅增加。

根据民航局数据梳理,2020年全年因熔断取消的航班为272架次;这意味着,今年迄今半个月时间,被熔断取消的航班量就达到2020年全年的一半。

据第一财经记者统计,在本就供不应求的中美航线上,1月份更是有多达一半的航班因熔断无法执行,2月份也已有近25%的航班无法执行。

比如在过去一周,就有洛杉矶-天津的国航CA988和洛杉矶-广州的南航CZ328两个航班触发了“超级熔断”,其中CA988航班2月底前的班次全部取消,CZ328航班因累积熔断,3月底前每周二入境的班次都面临取消。这样的“超级熔断”在以前还从来没有出现过。

根据民航局的熔断机制,所谓“超级熔断”,是指如果连续两个入境航班的阳性乘客达到10个,就要立即熔断,且暂停8周——对于航空公司来说,这一处罚的熔断时间最长,生效也从一般的四周后变为立即执行,没有缓冲时间。

12日,民航局又对多个中外航班发出熔断指令,涉及国内航司五个,国外航司也有四个。

奥密克戎带来的新问题

熔断航班的激增,与全球疫情的加重带来的境外输入病例同步增加有关。

据百度疫情实时数据,仅2022年1月1日至10日,国内新增的境外输入病例就达到631人,是2021年11月同期的3.7倍,2021年12月同期的2.6倍。

让航空公司更觉得无奈的是,这些导致航班被熔断的阳性旅客,在登机时都是持有核酸阴性报告和驻外使领馆发放的健康码“绿码”的,一些航空公司甚至附加了更为严格的登机要求,但依然无法减少航班落地后被确诊或出现阳性感染的旅客数量。

中东的阿提哈德航空就是一个例子。要乘坐阿提哈德航空的回国航班,旅客除了要提供大使馆所要求的48小时核酸检测报告并获得“绿码”,还需按照阿提哈德航空的要求,在起飞前6小时再进行一次核酸检测。一旦查出阳性,不仅阳性旅客无法登机,阳性旅客的同行人员也将一起无法乘机。

阿提哈德航空的这一看似“极端”的要求,主要为了降低同机旅客被感染的可能性,也是为了降低航班被熔断的几率。而上述严格的防控措施,也的确让阿提哈德航空在过去的38周内,没有一次因为输入阳性旅客触达红线而有赴华航班被熔断。

然而刚刚进入新的一年,宝贵的38周纪录就被“终结“了:由于1月3日的入境航班上陆续有9名乘客确诊,阿提哈德航空的回国航班被判定从1月24日开始熔断两周。

“目前看来,相比德尔塔毒株等新冠病毒,奥密克戎变异毒株在前期的病毒载量很低,不容易被检测出来,甚至根本检测不出来;而潜伏期过后则很容易体现,并且主要为轻症或无症状感染。这就解释了为什么登机前旅客的检测报告还一切正常,飞到中国落地隔离几天后才陆续被发现感染的输入病例越来越多。”对于38周的“安全纪录”被打破的原因,阿提哈德航空一位内部人士对第一财经记者分析,这也是近期回国航班被熔断数量激增的重要原因。

在上海浦东国际机场海关方舱,医护人员对入境旅客进行核酸采样。新华社资料

为了避免后续更多航班被熔断,阿提哈德航空甚至做出了主动取消24日之前两周航班的决定。

“之所以这样决策,为的是避免进一步触发‘超级熔断’,”上述人士对记者表示,“用牺牲两周的航班量,保未来8周的平安。公司需要时间来应对新的变化。”

而为了应对变异的奥密克戎毒株带来的新状况,近期多个国家中国驻外使馆,也宣布了更加严格的回国旅客乘机要求。

比如中国驻加拿大大使馆宣布,自加拿大赴华人员,须在登机前第7天增加1次核酸检测,并于检测后自我闭环管理。登机前2天内再进行核酸和血清抗体“双检测”,才能向驻加使领馆申请健康码绿码回国。

中国驻美国大使馆要求,除了增加乘机前第7天的核酸检测,回国旅客还需在乘机前48小时内,在起飞地两家不同的指定机构进行核酸检测。

这对于老吴们来说,也意味着回国之路变得越来越难,而航空公司也需要在防疫政策、回国需求和熔断处罚措施三者间,寻找新的应对措施和平衡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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